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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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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聽話湊過去了幾分。

辭鏡用一只手托起她的頭。

梵音覺得這有點像是個接吻的姿勢,但他只是把食指和中指貼上了自己眉心處。

她眉心那道暗紅的印記和辭鏡眉心的金色紋印都發出了淡淡的柔光。

在那一瞬間,梵音明顯感到自己和辭鏡因為血契而存在的那抹聯系清晰了許多,仿佛是在二人靈識交接處架起了一座互通的橋梁。

額頭是修仙者的靈臺,用來修養神魂的地方,哪怕是結為道侶的修仙者,輕易也不會讓對方觸碰到。

畢竟只要對方稍有異心,自己可能就會落得一個神魂俱滅的下場。

梵音感到有股強大的力量從靈臺處匯入,順著她的經脈逆沖而下,因為那股力量太過強勢霸道,她經脈有些不堪重荷,像是被銹鈍的刀子在一下一下刮著脈壁。

“疼……”

梵音只覺得額頭像是被誰敲了一棒,眼淚瞬間就湧出來了。

辭鏡臉色也是蒼白的,眉頭緊鎖,額前甚至布了一層細汗,似乎沒有比梵音好受多少。

梵音咬了咬牙,硬捱過了這一陣尖銳的痛楚。

隨著辭鏡靈力慢慢湧入她經脈,脆弱的脈壁仿佛是適應了這麽個龐然大物,脈壁撕裂一般的痛沒那麽明顯了,但還是漲得慌。

他灌入的那股靈力一直游走到她丹田處,試探一般分出一小股靈力在梵音那聚集靈力的白色小氣旋撥了一下。

梵音之前吸收的那條靈脈,從氣旋處探出小小一股來,辭鏡那股靈力像是誘.拐良家少女一般,就這麽把那小股靈力勾搭跑了,隨後氣旋口處又湧出了大股大股的靈力。

辭鏡的靈力順著梵音的經脈往回退。

這次靈力不再是逆行,梵音好受了許多,她自身的靈力被勾出來後,也順著二人間血契架起的那道橋梁湧入了辭鏡體內。

梵音自己平時能釋放出的靈力頂了天是築基期級別,可這源源不斷湧出來的靈力,梵音覺得都能趕上元嬰期的輸出量了。

也是這時,梵音赫然發現自己能供靈力游走的經脈變得堅韌變寬了許多。

感官也變得格外靈敏,哪怕她此刻是閉著眼的,但只要靈識探出去,周圍的一切都清晰的呈現在她腦海裏。

靈識外放。

梵音腦海裏蹦出來的只有這麽四個字。

靈識外放是元嬰期修為才能實現的,梵音不敢相信自己直接跨過金丹期達到元嬰了。

她興沖沖的牽引自己的靈識到丹田處一看,發現那裏依然只有一個白色的小小氣旋,因為吐出了太多靈力,氣旋已經有點蔫噠噠的,像是餓了幾天沒吃飯還被要求搬了一整天磚的小可憐。

她沒結丹,是怎麽達到元嬰期修為,又怎麽做到靈識外放的?

梵音一腦門問號。

“轟——”

先前的紅蓮業火結界壁終究被建木樹妖攻破,沒了烈火結界的遮掩,建木一眼就能看到她們所處的位置。

眼瞧著一道樹藤裹著颶風就要抽向二人。

因為這外力幹擾,梵音體內靈力變得有些狂亂。

辭鏡突然掀開暗紅的眸子,不知為何,眼角竟帶著幾分異樣的殷紅,他擡起一只手,掌心托起一片紅色的波光鉗制住了建木抽來的樹藤。

他另一只手食指在梵音眉心一點,梵音就感覺自己體內狂亂的靈力又平靜了下去。

辭鏡手指離開她眉心,二人靈臺閉合。

建木一擊不中,又揮舞著更多的樹鞭劈了過來,辭鏡掌心的靈力直接斷開先前牽制住的樹藤。

他一只手攬著梵音纖細的腰身,帶著梵音閃避躲開攻來的樹藤。

梵音因為慣性鼻頭撞上他胸膛,險些痛呼出聲。

不過因為靠得太近,梵音倒是發現他心跳聲有點快,像在擂鼓一樣。

還有他攬在自己腰上的手,力氣好像有點大了?

梵音的金腿已經變回正常了,為了表示自己的腰不被勒斷,她主動伸出爪子抱住了辭鏡的窄腰。

正跟建木纏鬥的辭鏡突然低頭看了梵音一眼,梵音疑惑望了回去,沒懂他的那個眼神是啥意思。

眼見建木攻勢愈烈,辭鏡也沒再分心,他一只手拿過梵音握在手中的刑天斧,掠到了建木樹妖身後,他一斧子朝著建木樹根化作的老者狠狠劈下,斧口掀起一片摧枯拉朽的巨大黑色光弧。

哪怕建木是神樹,被這沾了遠古戰場上千萬亡魂怨念的刑天斧一砍,也是元氣大傷。

那些盤虬的樹根被攔腰斬斷,鮮血淌了一地,但樹根處卻依然不斷催生出新芽,似乎想重新盤虬到一起。

辭鏡非常自然的把刑天斧放回了梵音的乾坤袋,手上捏訣,已經有一小撮紅蓮業火的火苗在他手上跳動。

梵音盯著他手上的火苗楞了好一會兒,才猛然意識到不對。

他能隨意從自己的乾坤袋裏拿取東西?

不是?他怎麽做到的?

如果她沒記錯的話,她的乾坤袋應該是用靈魂印記封鎖的。

不管對方是什麽修為,除非她死了,抹去她乾坤袋上的靈魂印記,否則不可能在她靈魂印記還存在的情況下,使用她的乾坤袋。

除非……

那個想法有點驚悚,她難以置信的仰起頭看向辭鏡:“我們……”

辭鏡垂眸看她一眼,周身的熾風卷起他那頭銀白色的長發,暗紅的眸子依舊毫無情緒起伏。

但那流風回雪般的嗓音只強自鎮定的裹出一個“嗯”字。

梵音覺得腦子裏轟隆一聲炸開了。

他們……他們雙修了!

雙修有個境界叫靈.肉合一。

他們剛剛進行的,可能就是靈識上的雙修。

不怪梵音入仙門快一年了還不懂這些,因為這些年,不少邪門歪道走捷徑,抓各類先天靈體的女子煉成爐鼎,再與之雙修,從而修為大增。

所以雙修在正道看來,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汙穢之術。

出雲山乃門名正派,藏書閣裏自是不會有這些邪佞之術。

因為梵音聽說過雙修,卻不知曉具體是怎麽操作的。

她現在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懵逼的狀態,生平第一次知曉如何雙修,還源於她自個兒以身試法。

梵音心情說不出的覆雜,倒也不是羞憤欲死。

非要打個比方的話,就好比她知道男女成親後是會生出小孩來的,但是沒人告訴她,雙方拉拉小手,孩子就懷上了。

她現在處於那種跟人拉拉小手後,發現孩子都已經揣進自己肚子裏了的懵逼。

辭鏡準備把紅蓮業火扔到建木樹妖上時,建木樹妖突然道:“你若殺了我,便再也無人知曉容白古神的下落。”

梵音瞬間被這話拉回了神,容白古神……不是早已寂滅萬年了麽?

辭鏡周身的氣息在這一刻又變得讓梵音極其陌生,他歪了歪頭,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,神情乖戾,眼底是掩飾得極好的悲慟:“本座曾親眼看著師尊的神魂碎成渣子……”

用凝魂珠也聚不起來。

建木重傷失去靈力供給,周身的樹根都在慢慢枯皺,他伸出那雙枯皺樹根纏繞而成的手,掌心裏躺著一枚墜著紅繩的玉玨,玉玨散發著乳白色的柔光。

建木仿佛是壽命快到了盡頭,嗓音都變得極為嘶啞吃力:“我能拿到古神物證,又有古神神印,你還不相信古神仍存活於人世麽?”

他眉心那道血金色的紋印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。

但辭鏡所有的註意力都已被他掌心的玉玨吸引,他是容白古神唯一的徒兒,又豈會認不出那是自己師尊之物。

他眼底的暗紅變成了血色翻滾的猩紅,萬年前那屍山血海的戰場仿佛又浮現在他眼前,他嗓音甚至帶上了一絲顫抖:“師尊……現在何處?”

建木嘆息一聲:“是吾爭強好勝,想同你一決高下,未能一早把這玉玨交與你。古神曾吩咐吾,有朝一日你若尋來了,拿著這玉玨,它自會指引你前去。”

梵音覺著建木明顯前言不搭後語。

他第一次稱自己是山海圖鎮獸的時候,辭鏡就出言譏諷,顯然辭鏡知曉建木不是鎮獸。

建木內白骨累累,顯然他絕非善類。

眼下建木眉心又有了跟辭鏡一模一樣的神印,確實是令人匪夷所思。

可辭鏡靠著神印之力,直接滅了一眾神王。建木這神印之力,也就一開始厲害,後面就明顯後勁不足,被辭鏡一招放倒。

只能說……這神印之力也太弱了些。

但辭鏡明顯被容白古神仍存於世間的消息沖昏了頭腦,真要伸手去那那枚玉玨。

眼瞧著他的手要碰到那枚玉玨,梵音趕緊喝了一聲:“別碰!”

辭鏡那只手已經快要接觸到玉玨,老者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,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是叫他慘叫起來。

辭鏡手中湧出了滔天業火,業火瞬間蔓延至老者全身,燒得他湧出的那些鮮血滋滋作響。

火勢蔓延極快,幾乎是一個火舌卷起,建木就全燃了起來。

先前被老者握在手中的玉玨也半懸在空中被業火灼燒,那玉玨不知是何材質制成的,在業火裏竟然也沒被燒壞,只是有黑氣從玉玨中冒了出來。

片刻之後,辭鏡才攤開手,玉玨自動落到了他掌心。

他踩著老者周圍樹根燃燒後的灰燼,側過頭看向還在哀嚎的老者,臉上仿佛是凝結了一層寒霜:“區區魘術,也敢在本座面前賣弄。”

建木發出瘆人的笑聲:“吾幾次三番提起汝半妖的身世,當年的各種恥辱都沒能讓汝動搖一分。容白古神的生死,汝也不在乎了麽?”

梵音驚駭,難怪先前建木要說那麽多難聽的話,原來竟然是想亂辭鏡的心神,好讓他沈入幻境。

辭鏡冷嘲一聲:“本座師尊便是死了,本座也有法子叫他起死回生!”

建木神情突然驚懼起來:“你……你盜取山海圖,竟是為了這個目的!你這是逆天而為!”

辭鏡嗤笑:“天?天不順我,我逆天而為,天又能奈我何?”

建木在業火中哀嚎,眼中滿滿的不甘:“憑什麽!憑什麽你一個半妖,也能修為九尾天狐!憑什麽你是山海鎮獸,可以永生不滅!”

辭鏡看了一眼幾乎要燒到頂部的建木樹身,眉眼間皆是冷峭:“建木頂部也空心了,便是你大限之時,你妄圖求永生,吃了這麽多神帝一脈的後人,靠著他們的神力茍活這千百年也該夠了。”

他突然笑起來,“憑你自己,可殺不死這麽多神帝後裔,你若告訴本座幫你殺掉這些神帝後裔的是誰,你的假神印和這枚玉玨又是從何而來,本座便分與你天地同壽的命數,如何?”

建木想求永生,他試圖說出那個名字,然而根本張不開嘴。

辭鏡也意識到了這一點,建木身上被下了禁制。

他喝道:“寫出來!”

建木才剛擡起手就化作了碎木——不是被紅蓮業火燒死的,而是他觸犯了那個禁制,代價是飛灰湮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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